即使借助那阵法之故,逃了些许时间,但徐江还是不由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那位不知来历深浅的少女忽地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真是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念至此,徐江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老天爷竟然是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杀出个不知来历深浅,脾气古怪的少女。
入目所及,是一堵粗糙的墙壁,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经过百年的风霜不止,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徐江凝神注视着不久时光,方才叹息一声。
回想着吴奎之前跟自己说得一些话语。
他们是贩卖奴隶的过程里被自己碰巧撞见,所以才会派人追着,一方面便是怕消息泄露。
但若是再度细细想去,倘若是一般的奴隶。
他们也不会如此紧张吧。
脑海里仿若碎成一块块拼图,再相互凑整到一起,便化作一副完整的画卷。
而这几天来,徐江眸光里那一开始在贾元处见到的古怪小女孩的身影在自己的瞳仁里虽然还是时而出现,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已经分外虚幻不少,好像下一刻便会永久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这前后的因果,徐江真是半点都摸不着头绪。
但事已至此,就好比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又该如何找到那所谓的“黑羽”回去,其间的道理真是半点都找不到,好像整件事情的发展本就毫无逻辑脉络可寻。
不过一切一切又被徐江经常在脑海里思索上下 。
好像又找到一丝丝…有迹可寻的线索理由…
灵光一闪,霎时间又湮没于无。
……
临江城里的一间客栈中。
一位身材消瘦无比的中年人,站在窗户旁边往外看去,眼神空洞枯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在这屋里的一处黑色方桌旁,另外还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害怕的气息。
赵虽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扭回自己看着窗外的视线,转而盯着坐在屋里的名义上的大哥李志,声音嘶哑难听。
“吴奎出去很久了,需要我去找找吗?”
李志蓦然睁开双眼,一缕精光瞬间掠过,神情漠然道:“不用,他若是有事,那便让他去就是。”
话音落地,这屋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赵虽沉默良久,方才抬头看向李志,斟酌开口道:“看来大哥不用多久就能迈足合一了,到时便是跻身天霄也大有可为。”
“天霄?”李志脸上浮现一抹嫌恶之色,冷冷出声道,“若真是迈入天霄,在这异族修士一手遮天的时代,只是苦痛,算不上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确实,自从两洲之地被异族占领后,很少有人族修士敢迈足天霄境。
因为一旦迈入此境,便会被异族巡狩使追杀到天上地下,怎么都不会放过。
当然,事无绝对。
若是愿意接受异族一位奴道大师的奴印,铭刻在心头上,一命生死皆是能够被掌控得紧紧的。
倒也可以寻到一番生路。
但这种事情,凡是可以避免,没有人会愿意去做的。
那种万般不由已的感觉,很难受。
修行本就是求大自在,进而逍遥天地间。
结果沦为别人的一条…狗…任人摆布…可想而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多好的体验。
“大哥说得也是,看来迈入真我一境,已经是我等人族修士在这两洲之地最后的归宿。”
凡俗九品的最后一境便是真我,稍微前的三境由低至高则分别为:登楼、御虚、合一。
如今的李志正是出于御虚一境,随时能够迈入合一。
而赵虽稍逊一筹,只能在登楼境打个转,久久不得跨入御虚一境。
“你也快了,登楼一境待得时间太长不好,你也不用太过顾忌我,非得等我彻底迈入合一后,才紧随其后的跨入御虚,担心与我处于同一层次后,惹得一些不必要的猜疑麻烦。”
李志淡淡出声道,眸光湛湛有神,不着痕迹地瞥了站在窗户边上的赵虽一眼,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赵虽自然明白李志的意思,最终才叹口气说道:“那大哥我明白了。”
“好,要知道那几人,无论是早早被宋义回来报告死去的王大,其生性有些粗俗,无智少谋,还是喜欢故作聪明的宋义,小心思太多,至于吴奎这人更是心里阴暗,不能为友。”
“舍去以上三人,也唯有你一人被我视作友。”
话音徐徐落下,赵虽的身边不知何时,只见得李志离开桌旁,旋即挺直站立起来。
“怎样?”
李志此刻与赵虽相距不过两三步。
对于凡俗九品的修士来说,这点距离哪怕是位凡人,倘若持刀刺去,都能带来不少伤害。
毕竟在此方苍穹之下,凡俗九品终归还是凡俗。
天霄才是真正的修行路开始。
“没怎么样?”赵虽沉默地看着李志一眼,时间一分一秒此刻都显得无比漫长,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是啊。”
李志仿若魂不守舍般的看向窗外,一时间好似有一股阴沉的乌云遮盖在天上。
风雨欲来压满枝。
他若是知道那个女孩带来这里,会有如此之大的因果报应,那一开始就不会如此去做。
拿自己命去赌。
实在是太大的赌注。
……
此刻的云幽正坐在客栈对面的一处小摊子上,见着那个下面条的人族凡俗老头,心里思绪万千转动。
“客人,这面来得晚些,可别生气啊。”小老头普普通通,这一辈子就是靠着一手做面的好手艺,稀里糊涂地过来一生,谈不上多累,也不是多精彩。
“没事,没事。”
云幽笑了笑,不以为意。
反而在心里想着些别的事情。
小公主已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人建立某种联结关系的无形契约,他很想去看看那个某人到底是谁,将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彻底解决掉。
“可惜…因果太诡异…一点都寻不到…就好像那个某人…他的跟脚不在…这一界…”
所以他才会留下那几人的命,因为在自己一丝一丝的因果故意沾染下,那个“某人”肯定会来找他们的,到时候自然便能知道他到底是谁。
云幽喃喃自语道,旁边的小老头忽然皱起眉,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随即下意识回答道。
“怎么?是这面不合胃口吗?有些辣?”
话音落地,云幽的脸色霎时间冷下来,眼神无情地盯着那位小老头,直把后者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怎…怎…怎么了…这…位…客人…”
最后,云幽拂袖站起身,随后抛却一把足够凡俗生活逍遥百载不止的银子,语气朗朗道:“回去好好为家人着想,最近几日都别在这附近出现卖面,身子骨好好养养,都这么大了,再不好好享受就没时间了。”
小老头顿时愣得一把将要摔倒在地面上。
却是被云幽轻轻施法保持住平衡。
“就这样吧。”
目送着云幽一袭黑袍的身影越去越远,小老头看着桌上的银子,神情却是如丧考妣,不知为何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可能云幽都没有想到,这位凡俗老头在后来拿着这银子回家,交待好一些事情后,便独自寻个机会上吊自杀。
对于凡俗来讲,他们往往没有任何办法。
尤其在这个修行世界。
一旦心思多想,那便极有可能陷入一种误区,进而导致一种令闻者不解的做法和结局 。
……
徐江根据脑海里崔子道留下的光点而前行,现如今只余下两道罢了。
但在刚要迈入前面客栈门槛的第一步时,神情一阵恍惚,好像蓦然浮现一抹可怕的感觉在心头。
相距不远处的云幽,想要往那客栈处前进的时候,刚迈出的右脚悬起一时,久久不能落实踏在地面上,好像有什么无形的阻碍。
他神情似乎罩上一层薄薄阴霾,在外人看来真是冷漠,煞气若隐若现。
用着仅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因果一道吗…崔子道,亏老夫先去拜访你一下…看来你真是…”
这一刻,云幽暂时打消寻找徐江踪迹的事情,毕竟若按事情轻重缓急来讲,让小公主重返大统才是关键。
在这一步间,非常需要崔子道的鼎力相助。
而且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丝都感受不到徐江的因果踪影。
“那崔子道…老夫或许还是低估了啊…看来待此间事了,老夫得要想个办法…告知那些妖族皇庭中人…即使不顾那位公主殿下…也要让他崔子道…”
“身死道消。”
此言一落,在那处庭院里,崔子道漫步在外面,看着空荡荡的周围一切,旋即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徐江啊…徐江啊…你到底还差多久…才能真正对着这片苍穹之下的景物…真正感觉到一些…”
“万年之前,那位青衣少女留下的因,终归需要你这个…果来填上才行…毕竟这是因果…”
……